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将来临,我在病房里,外婆躺在床上,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。外婆住院很久了,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。
此刻的我,坐在外婆旁边,静静地看着她。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端午节,那是外婆跟我们团聚的日子。
最初的端午节,是不放假的,但是一到那天,空气中充满着粽子的味道,那苇叶的清香,糯米的馥郁,隔着几里路都能闻到。后来端午节开始有假期,更加深了我对它的好感。
我对端午的直接印象,就是这香甜可口的粽子。外婆是包粽子的能手,她包的粽子是有棱有角的,绳子也系得紧,米不会从里面泄出来。外婆包粽子的时候很认真,她会把带枣的和不带枣的用不同颜色的线分开,这样吃的时候,就可以很好地分辨。
外婆家离我的家并不遥远,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。从家到外婆家的路,我已经走了无数遍,甚至蒙上眼睛都可以到达。每逢节日是外婆和她的晚辈们相聚的日子,那时候外公还在,一到逢年过节,男人们就陪同外公打牌,而外婆就跟女人们在厨房烧饭聊天。我这一未来的男人,当时还很小,只能无奈加入了外婆们的阵营。外婆跟大家说的,都是邻居们各家的家长里短,妇女们的谈资是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。她们总有灵敏的嗅觉,能第一时间知道,谁家的男人离婚了,谁家的老头生病了,诸如此类。说到动情之处,外婆还会附带上两句骂人的话,大家听了,总是呵呵笑个不停。
外婆对她的每个孩子都好,这点毋庸置疑。我常常看到外婆,一个人搬椅子坐在冬日的阳光下,眯缝着眼睛晒太阳。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,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眼的光,外婆脸上带着微笑,十分安详。当时的我很好奇,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?想着以后的事?想着已故的外公?还是想着自己的小孩,日子过得好不好,想着想着,外婆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——外婆,我懂,过好自己!
画面突然被切,我回到了现实中。眼前的外婆已经像是一个影子,她身体瘦弱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,她的声音很弱,眼睛失去了光采,嘴唇有点歪斜。我安慰她:“等你出院了我们打麻将,准备好钱输给我!”外婆无力地说声好,当我转过头去,我看到外婆在偷偷地哭。
今年的端午,医院,外婆,回不去的家,还有以后的路……
祝外婆端午安康!（作者：李北冥）